“下一个拆我家的啊，我就在对门。”
“我六楼，拆了我还得请人往下搬，先拆我家的才对。”
“我家里十匹的柜机，不比你们那些挂机有用的多，拆了我先送，国家等着用呢。”
“你那机器都老化了吧，我家空调上个月才装的，新的，比你们的都强！”
听着声音有点耳熟，老黄侧着一看，果然是认识的，一个瘦的跟猴子似的小伙，上个月给他们家装空调，累死累活大半天，结果各种软磨硬泡的砍价，说安装的时候把外机擦了几道划痕，把家里踩脏了一大块，硬是少给了老黄和搭档三十块。
现在，听到这个熟悉的尖嗓子，嚷嚷着要拆了新装的空调，老黄忽然觉得，人性真是奇怪。
很快，一个在政府工作，似乎是什么科长的业主出面了，他一开口，大家都停了争论。
“从楼上往下拆，请师傅把大的固定件松开就行，其他的螺丝什么的我们自己拆，大家能帮的都帮一把，拆了就往下运，我叫了辆运货的车，一会就到。”
“还有，都带着购机的发票，过去做好登记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，花臂大汉就嚷嚷起来：“劳资发票早丢了，我不要国家的钱，登记个锤子登记。”
“就是就是，我本来就要换空调了，家里这就是破烂……”
“对，为国做贡献，孙子才收钱！”
这居然是那个瘦猴喊的话，老黄又一次刷新了认知，科长同志赶紧打断：“咱们不搞这一套啊，愿意把家里的设备拿出来就是贡献了，收钱不收钱都对，不能绑架别人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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瘦猴还是意犹未尽的哼哼着：“我都捐了，谁还好意思要钱？”
人群一阵沉默。
随着一群人大呼小叫，七手八脚，总算是帮着老黄拆完了这一个单元的空调，还有好几个人要把自己的电风扇架上车，被科长同志劝退了。
临出发前，科长拉住老黄：“师傅辛苦了，你看一共多少钱？”
老黄摆摆手，头也不回的跟着另一个单元的业主一路小跑，消失在了楼道里。
一台台的制冷电器从四面八方，被各种交通工具运往指定的地点，堆积如山，老黄刚忙完手上拆卸的活，又被政府征用，来到了这座临时工厂，开始协助进一步分解这些设备，拆出压缩机，冷凝器、节流阀、膨胀阀、冷凝管等等器件。
送来的东西越来越离谱了。
老黄看到了从写字楼和大型商场送来的规格型号一致的中央空调，看到了从专卖店送来的尚未拆封的全新电器，看到了贴着学校和政府单位标签的自动售货机，看到了各个商家送来的，还挂着奶茶和冰淇淋味道的制冰机和冷饮机，以及还挂着厚厚积霜的冰柜和冷饮柜。
甚至，刚刚还有一个明显是企业级的大型冷库的制冷设备，被拖来了分解现场。
老黄的扳手舞的风生水起，这辈子没干过这么痛快的活。
在中枢的会议上，工业部门的负责人用洪亮的声音报告：“截止前天的回收截止日，共收到民间捐赠的空调十二点八亿台，冰箱二点九亿台，冰柜等商用制冷设备四千一百万台，其他各类特殊制冷设备及装备超过两千万台。”
“全国范围内，共动员了一万七千多家大小机械加工制造厂家，在技术人员的指导下进行了设备分解和重组，报名协助的工程师志愿者超过三百万人，员工志愿者超过一千一百万人，根据各地上报的资料汇总统计，所有制冷设备和材料已经实现基本用量加百分之十库存的预定目标，正在通过铁路和公路向各个防御段运输。”
“好！”
“这就是人民战争的力量！”
“你们看，天大的困难，只要咱们家的人民动员起来，就没有解决不了的。”
“对了，这一批主动支持国家建设的人，不管过去有什么问题，都放开生命溶液的使用限制吧。”
会议上的气氛愈发热烈。
大局底定，坐在天璇领袖左手边第三位的陈漠，对着坐在右手边第三排的科技部副部长眨了眨眼睛，换来了副部长的一脸苦笑。